作者：吕强

十几年前就知道唐诺先生，但一直没读，老实说对他的标签始终是朱天心的老公，而且散文能看的实在不多。但唐诺先生的散文，即便视为现代主义小说看也没什么问题，当然我觉得表达敬意最好的方式还是把他比作蒙田，优雅、睿智、雄辩、平和、稳定。

唐诺先生的文笔非常好，文章的结构既美且稳，借助文笔和运思的逻辑，把谈论的主题一个个推到难以想象的深处。

尤其好的，一是雄辩，反驳一个观点很容易，一株花生在地上，一脚可以碾碎，生在山巅，就不易摘取。观点的价值取决于论证的规模和坚固程度，唐诺先生的论证之严谨、绵密、有效，让人即便不同意他的一些观点，也无法忽视他说出这些观点的方式。

尤其好的，二是文笔，唐诺先生的妙笔，把他的观点和论证，都打扮成披着合宜盛装的美人，无论美人推销的是什么意见，美人本身总是赏心悦目，让人流连忘返的。《尽头》给我带来了一次奇异的阅读体验，大部分段落，我都在读过后马上再读一遍，第一遍是理解他的运思和观点，第二遍是为了欣赏赞叹他的文笔，他讲话的方式，词语的调用，变幻的语气。这是第一本我几乎初读的同时就重读的书。

至于遍及全书的引用，不仅不能理解为唐诺先生缺乏原创性，反而提示了他启程思考的起点是如此之高，甚至有些为往圣继绝学的高处不胜寒，尽管他的语气是那么温和，几乎只是商量而绝不包含说服和劝诫的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