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读村上春树,对于这个人的认识,此前仅仅停留在那一句“今年村上春树得诺奖了吗?”的调侃中。所以2020年的第一本书,我选择了《挪威的森林》。我想知道一下,是怎样的一位作家才会不断被提名却又不断在陪跑。
但说实话,这本书的前10%是在几次回家的地铁上断断续续读完的,以致我读后面的章节时已忘了前面究竟看了些什么内容:比如文后多次提到的敢死队,我就全然忘了他做过些什么可笑的事情,不得不翻阅前文,然后发出一声感叹:原来敢死队是他。
但这并不妨碍我在他的字里行间读到那种与世界之间的疏离感——根据代译序中的说法,就是孤独与无奈。那是一种不被他人所接受,也不接受他人所作所为的怅然若失。所以当渡边从“阿美寮”回到那个充满烟火气的世界的时候,他会问“这到底算什么呢?这纷纭杂陈的场面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就好像是武陵人离开了桃花源,离开了直子,离开了“阿美寮”的渡边会感受到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而当渡边想用自己的方法去拯救直子的时候,在我看来,他也不过是用一种自我感动的方式来做一些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的措施罢了。所以啊,人对于自己力不能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是很无奈。
当这种不理解与无奈,当这种格格不入达到一个程度的时候,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与世界的告别。读的时候我就在想,直子这个角色大概会有一个自杀的结局吧,而她最后也确实自杀了。但读的时候我并未想到初美会自杀,然而她也是以这种方式进行了告别,这让我一时间感到诧异,没想到与永泽关系的终结,会带来这样的结果。但我想,这应该和情与爱无关,而是不被自己所珍视之人理解的痛苦所带来的自我终结与放逐。从某种意义上,是与另一个男人结婚后的孤独感杀死了她。
那永泽错了吗?在书中他被塑造成了特立独行,能力出众,不顾世俗的形象。这或许是一种解决内心冲突的有效方式,但这种方式必然不适合每一个人,甚至我不太明白这是否真的算是一种方法。绝对自私的人会过得很爽,因为他们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而不会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但自私是一件需要能力支撑的事情,哪怕我是个相信“人性本恶”、“人生而自私”的人,我也觉得在现实这么多约束下做一个自私鬼是件很难的事情(但愿这样幼稚的想法不会伴随着我学生生涯的结束而被社会击得粉碎)。所以我还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骂上一句永泽渣男,因为如若不然,那对于大量有着永泽般自私却没有其能力的人,我就要失去指责的立场了。
对于直子,我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我能理解她对木月的感情,对爱人离开的痛苦,与渡边在一起时会产生的反复拉扯与自我怀疑,让她与渡边写信交流的过程中逐渐丧失了认可自己的能力,最终精神崩溃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渡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拯救了她还是毁灭了她,至今我也没有形成能够说服自己的看法。
我想,或许大部分人都可以体会到书中人物的那种孤独感。在现代社会,好像不孤独才是一种另类的存在。每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比如我,都曾经以为自己孤独成了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份,后来才发现其实孤独才是大部分生命的常态。但这种孤独感从何而来源自何处,或许每个人又都大不相同。读后感www.simayi.net所以对我来说,并非想要自己沉湎于文字所营造出的孤独感中,而是企图寻找一种摆脱孤独,或者至少能够与孤独和平共处的精神力量。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是非常复杂且微妙的,我们总以为沟通能够解决问题,至少能够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很多时候,沟通的双方都只是想保持自己的立场,抱着“我本如此,你奈我何”的态度,去做互相伤害的事情。这是我魔幻的2019年教给我的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渡边还是幸运的,他遇到了绿子。直子是“娴静典雅而澄澈莹洁”,绿子则是“站立着的,在行走在呼吸在跳动,在撼动我的身心”。我突然感觉孤独的人需要的或许不是理解,不是沟通,不是竭尽全力帮助你走出那种状态,而是包容,是陪伴,是将你生活的气息带一份到我的生活中去。
虽然我企图去发现村上春树不断陪跑的原因,但仅仅读了这一本书,我想我还是没有能力自己去发掘这个秘密。总的来说,这本书并未带给我特别大的惊喜与冲击,不似我读《活着》时所感受的内心震动,也没有那种手不释卷的渴望感。但他着实将大部分人能直觉体会到的孤独感用文字给表达出来了,这大概是能让我在阅读的过程中代入角色,为角色的命运做思考的原因吧。
最后说两句与本书无关的话。我的2019,尤其是下半年可能是我过得最魔幻的一段时间,是对我世界观产生极大冲击的半年,让我一度想要成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是,当我想要对永泽进行道德上的批判的时候,我觉得我大概还是没办法真正成为那样的人。
这是2020的第一个月,这一年有一个魔幻的开头,武汉疫情爆发,阿富汗客机坠机,科比直升机坠机,甚至于我前一天才因为看到“老舅妈”嫩娘的采访,想起了“老娘舅”李九松老师的形象,不料这位老人却在第二天因病离世了。这几件事没有联系,重要程度也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总让人觉得,2020仿佛在不断提醒人们要珍惜。所以对于2020年的第一篇读书笔记,我想将关键词从“孤独”替换为“珍惜”。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不论是健康,财富,亲友,关心,理解,陪伴,乃至等等,都是值得我们感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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